问:娱乐圈真正的潜规则是什么?
答:不能轻易露出真实情绪。每一个绽放微笑的面孔下面,到底真正隐藏着什么样的喜怒哀乐,其实谁都不知晓。
死而后生
医院上上下下都知道手术室里正在上演一场与死神的殊死搏斗。手术室外,窦米和小珍姐等人在焦急地等待着,手术室内,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静地看着金沛山紧张地操作。
直到苏苏的血压恢复了正常,金沛山处理好了一切,才疲惫地离开了手术台。金沛山感觉双脚似乎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而瞬间瘫软,背靠着墙面慢慢滑下。护士连忙上前挽住了金沛山的胳膊,顺手拉过来了脚凳。金沛山颓坐在脚凳上面,无精打采地脱下沾满血液的手套,拉下手术帽和口罩。
护士小心翼翼地帮金沛山换下了因血块凝固而变硬的手术袍说:“金医生你真棒,你救了雷苏苏一命。”
“真正救她的不是我,是她自己的求生意志。”金沛山说完舒了一口气。
苏苏躺在病床上渐渐地恢复了知觉。病房里好多人围在床前,小珍姐、简林、绳薇,还有一对老夫妻,苏苏用微弱的声音喊道:“爸,妈。”
“苏苏,真的是你啊?妈妈见到你的时候都不敢认了,你这孩子怎么变样了啊?”苏苏的母亲拉过苏苏的手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瞧这小脸瘦的,都脱相了。”
“孩子,你这遭了多少罪啊?听爸爸的话,回家吧,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了。你这一走,一个电话都没有,害得我们老两口儿在家干着急。简林打电话说你病危,病危啊。”
苏苏看着坐在床边两鬓斑白、面色憔悴的父母,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分开的这些日子,父母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很多,想必是惦记苏苏的结果。自从离开家,苏苏一直瞒着父母自己的去向,更不敢告诉家人自己整形的事。苏苏心里一直有个梦,那就是有一天功成名就后衣锦还乡,自己可以成为所有人的骄傲,对于自己的背井离乡和整形,也是一个最好的解释。可是没想到久别重逢居然是在医院的病房里,面对父母,苏苏感到格外内疚。
突然,抽泣的瞬间苏苏感觉胸前一阵剧痛,她马上下意识地护住胸口,触摸到层层包裹的纱布,钻心的疼痛让苏苏差点儿再次昏厥。苏苏用手轻轻地捂住硬硬的乳房,疼痛如钢锥刺入心脏。
金沛山说:“手术之后要每天对乳房进行按摩,早晚各一次,防止包膜挛缩。术后乳房变硬是因为隆胸后在假体周围会形成纤维包膜,如果纤维包膜增厚并发生挛缩,就会造成乳房硬化。包膜挛缩的发生一般在三周至三个月以内,所以需要配合按摩三至六个月,如果一旦发生挛缩,乳房硬化,只有通过再次手术予以矫治。”
“金医生,我疼。”苏苏委屈地说。
金沛山轻抚着苏苏的头说:“苏苏,你看,那窗台上的花跟你一样,经过一个艰难孕育的过程,现在终于破土而出了。”
苏苏顺着金沛山视线的方向看到了病房窗台上一盆盛开的海棠花,一个个粉红色的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鲜嫩,生机勃勃。苏苏回过头看向金沛山,金沛山微笑着对她点点头,接触到金沛山的笑容,苏苏像是一下子多了很多安全感,轻轻地擦干了眼泪。
“苏苏,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麻药劲儿过了,可能有点疼,一会我让护士给你一些止痛药。大家都回去吧,让病人好好休息。”金沛山说完了示意大家离开。
小珍姐吩咐窦米带苏苏的父母先回酒店休息,自己则留下来再待一会儿。苏苏的爸妈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金沛山也去看望别的病人,人群散去,房间里只剩下了苏苏和小珍姐。
“苏苏,好点了吗?”小珍姐说着温柔地抚摸了苏苏的额头。
“小珍姐。”面对小珍姐突如其来的关心,苏苏有点受宠若惊,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对答。
“苏苏,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历了一些事情,慢慢就懂事了。这次你的事让全公司都捏了一把汗,今天夜总出差了,特意让我来看看你,这是他的一点心意。”小珍姐说着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了苏苏的手里。
“小珍姐,以前是我不好,耽误了工作,这次我一定好好努力。你们对我太好了,以前是我不知道知恩图报,我……”苏苏接过信封的手有点颤抖。
“对于你的努力,公司都看得见,这个是你新的推广计划。”小珍姐说完又递给苏苏一个文件夹说,“你好好休养一下,休息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要开始工作了,这次给你的定位跟之前有很大不同,可能我之前对你太严厉了,对你的关心太少,以后咱们好好配合。”小珍姐紧紧地握着苏苏的手说。
“小珍姐,以后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苏苏舒了一口气,看着小珍姐遵守了承诺,苏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如同一场噩梦结束,终于可以继续工作了,那些害怕失去的东西在一场手术之后又重新地回到了身边。可是,这次的赌注未免过大,苏苏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徘徊了一次,差一点丧命。
小珍姐语重心长地说:“苏苏,其实很多话以前我没法对你讲,这个圈子里,艺人我见得太多了,想要做明星,就像是要爬一座大山,很多人到了中途就放弃了,要是想登到山顶,真不容易。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要隐忍,有舍才有得。告诉小珍姐,你还想做明星吗?有没有动摇之前的想法?”
“从没动摇,我一定会做到的!”苏苏满怀信心地说。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认识的雷苏苏。那就继续好好努力,恢复得差不多就要开始减肥了。你到底每天都在吃些什么?怎么会突然胖这么多?”
“我,减肥的时候什么都不吃,每天就喝一点奶粉。”苏苏不好意思地说。
“奶粉?什么奶粉?谁给你的?”
“就在我带来的手提包里,对,那里。很好喝,现在一天不喝我都受不了。含胶原蛋白的,对皮肤好,是绳薇送给我的。”苏苏费力地支撑着身体,示意小珍姐。
小珍姐从苏苏的手提包里找到了苏苏说的奶粉罐,仔细看了看说:“苏苏,你不懂英文吗?”
“英文,噢,不太懂。”
“这里,”小珍姐指着奶粉罐上的英文字母说,“这是一罐增肥奶粉,产地澳大利亚。”
“增肥奶粉”四个字一经小珍姐的嘴里说出,苏苏突然觉得脑子里像是被关了灯,顿时空空一片。苏苏愣愣地看着小珍姐手中的奶粉罐,几个月前自从绳薇送了她这罐奶粉,苏苏几乎是雷打不动地每天都喝,时间越长,就越依赖这种特别的奶香。每次喝完之后胃口都会变好,以至于经常克制不住自己大吃大喝。苏苏记得送奶粉的当天绳薇带Thomas来了公司,还特意说明Thomas是苏苏的铁杆粉丝。按照网络上的报道,Thomas一直跟很多娱乐圈人士走得很近,那么绳薇肯定一开始就知道Thomas是骗子。前几天偶遇简林,简林生气地说苏苏如同绳薇说的一样功利。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绳薇的圈套?苏苏想到这儿,突然感觉浑身发冷,一个自己无比信任的人居然会这样处心积虑地对她设计骗局。苏苏不敢去面对那个现实,在苏苏心里,这不是一罐简单的奶粉,是代表着过去纯真岁月的礼物。尽管周围的环境已经越来越现实和残酷,可苏苏始终在心里为自己留了一块干净单纯的空间,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苏苏可以放声大笑,可以随便吃喝,受伤了可以在简林怀里撒娇,靠着绳薇的肩膀哭泣。苏苏一直认为开始于年少时期的友情更加牢靠,儿时伙伴的感情不会因为地位或财富的变化而变味儿。为什么?苏苏反复问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一夜成名吗?绳薇要打压所有的威胁吗?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随着胸部又一次钻心的疼痛,苏苏终于明白了是谁让自己失去了之前的全部。苏苏突然觉得,自己内心里那个温暖的小角落已经不复存在了,天真的岁月已经彻底走远,自己伤害了别人,而别人同样也在迫害着自己。雷苏苏的天真无邪随着再一次的手术、简林的离去、钱财的散失、朋友的背叛等一个个打击渐渐消失。此时此刻的苏苏变成了一个新的人,未来会怎样不得而知,但是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坚强地走下去。苏苏失神地望着窗台上的海棠花,陷入了沉思。
太太们的秘密
出了医院的门,窦米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苏苏的父母先离开了。绳薇跟简林说:“不如我们散散步?”简林点了点头,两人缓缓地走在了马路上。
绳薇说:“时间过得真快,简林,你们来北京都两年了。”午后的阳光普照,让绳薇的心情格外好。
“鬼地方。”简林嘟囔着。与绳薇不同,简林的状态依然带着颓废,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微微驼着背,低着头向前走着。
“哎呀,简林,我还以为你不会说粗话呢?对了简林,你们家太太是做什么的啊?”绳薇好奇地问。
“对于她的事我从来不过问。我每天就是给她开车,看着她各种花钱,逛街、做美容,最近就是特别喜欢去你们那里。”简林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说。
“你都不知道我们那里是做什么的吧?我看你啊,都不如来我们那里上班,其实你也算是个帅哥。”绳薇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简林。
“你们那里是做什么的?”简林发现绳薇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自然,连忙加快了脚步。
“是私人会所,都是会员制,基本上都是朋友带朋友来,专门给一些阔太太打发时间,基础性的也有一些美甲、美发、跳舞的教室和健身房,但是我们主要盈利是靠夜总会。这边有很多帅哥陪太太们打牌、喝酒、唱歌。”
“绳薇,你真是让我重新认识这群人了。”简林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一想到上次苏红在会所喝多了的样子,突然感觉作为司机的自己成了帮凶。
“这有什么的?她们的老公不也是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吗?她们晚上要回去扮演贤妻良母,白天就在我这里寻快活。一群寂寞的女人,经常结伴一起去国外玩,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她们有的是时间和钱,不玩做什么?”绳薇满不在乎地说。
“这就是有钱人的婚姻吗?真不知道这些人赚钱是为了什么?这样就快乐了吗?”简林把双手重新插回了裤子口袋里,耸耸肩,叹了一口气。
“你就别杞人忧天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准备一直当司机吗?你就不能学学人家雷苏苏?人家每天就为自己的工作上心,一门心思不管不顾地往上爬,工作蒸蒸日上,男朋友一茬儿接一茬儿地换。怎么着,你还为她死等?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
“看淡了,在这个城市里,根本没有爱情,任何感情都敌不过现实。”
绳薇拍了拍简林的肩膀说:“简林,不要对一个人太好,因为你终有一天会发现,对一个人好,时间久了,那个人是会习惯的,然后把这一切看做是理所应当。其实感情本来是可以蠢到不计代价不顾回报的,但现实总是让人寒了心。其实你明明知道,最卑贱不过感情,最炎凉不过人心。”
简林沉默着没有再做回应。两人走到了停车场,绳薇正准备和简林告别,简林突然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绳薇回过头。
“你觉得苏苏爱过我吗?”
“她只爱她自己,但是,如果你还有能力帮她,她还会爱你的。”绳薇想都没想地回答。
简林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绳薇上了车。绳薇发动车子后,打开车窗说:“简林,你是个好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说完微微一笑,戴上了太阳眼镜向前方驶去。
简林目送着绳薇的车子远去,仔细地琢磨起绳薇说过的话。简林突然觉得,和苏苏交往多年,也许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曾经付出的一切如今想起来总觉得分外讽刺。如今的苏苏今非昔比,她的荣耀或是疾苦与自己已经全无关联。简林苦笑着感叹,相处那么多年的情侣,山盟海誓过,相濡以沫过还不是照样分开?世界上还有什么天长地久呢?
膨胀的物欲,扭曲的价值观,充满背叛的感情,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充斥在身边的一切永远是浮躁的,简林发现自己现在对待生活中的一切都十分消极,同时又倍觉迷茫。在这个城市两年了,曾经自己是为了苏苏而活,到了现在,索性做了司机得过且过。在这份长长的感情里,简林觉得自己把一切都耗尽了,以至于到现在没有事业更没有感情,有的只是一肚子的抱怨。苏苏带来的伤害已经彻底摧毁了简林的一切,伤痛让人筋疲力尽,连重新开始的力量都不复存在。正如绳薇所说,最卑贱不过感情,最炎凉不过人心。
做完SPA,绳薇默默地起身穿好衣服,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服务员端来了橙汁和点心,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绳薇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烟,夹在了中指和食指的中间。绳薇此时穿着DKNY的桃红色礼服裙,配着Dyrberg Kern的多色大宝石项链,脚上是一双Sergio Rossi的拼色高跟鞋,长长的卷发妩媚地披在肩上,仿佛一幅静止而唯美的画卷。
老费看着绳薇,慢慢地有点失神,绳薇的表情很慵懒,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的指甲,可就算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能轻叩着老费的心。此时的绳薇高雅华贵,无论从哪个细节看来,都是异常完美。虽然在一起很长时间,老费对绳薇的宠爱却从未减少。老费自觉阅女无数,却从未见过绳薇这样的女人,外表柔媚,内心刚强,很多事都做得得心应手。起初老费为绳薇的美貌所吸引,也曾经对她那掩饰不住的野心而默默防备,毕竟这一切都源于圈子里司空见惯的交换,也应该遵循交易法则。老费深知,随着男人事业的一步步高升,豪宅、跑车、游艇,甚至私人飞机这些外在的东西都已经不足以证明他的成功,而美丽优秀的女人则是成功男人身上镶嵌的宝石,直接体现了男人的财富和社会地位。能征服一个旁人所不能征服的女人,并能持续供应她所需要的一切,让她无论在旁人眼里还是自己内心都时时刻刻满足,让老费觉得自己享受到了打拼江山后赢得美人的真正喜悦。慢慢地,老费发现绳薇其实是个真性情的女子,有着很多女孩没有的勤奋,同时为人处世八面玲珑,在生意场上为老费担当了很多。这样的女人一般男人是掌控不住的,可是想到绳薇跟自己在一起时的那种踏实表情,老费就情不自禁地想为她加倍付出,是爱也是对自己能力最好的证明。老费相信没能力的男人才会担心身旁的女人弃自己而去,反而怪女人太过现实,而面对一个这样的女人,他却始终自信地认为,绳薇不会舍弃自己而去,也不会冒险做出任何背叛的事情。
“怎么样?这里的SPA不错吧?”老费说着帮绳薇点燃了香烟。
“挺好。”绳薇吸了一口烟。
“怎么了,老板娘,现在咱们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你还有什么不开心?”
“我跟了你这么久,我承认,会所、影视公司做得都很好,也上了轨道。可是,我的经纪合约还在夜磊那里,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任何通告和演出了,自己公司的戏都上不了。”绳薇叹了一口气,把才抽了几口的烟掐掉。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打个官司,把经纪约解除。艺人闹解约本来就可以吸引眼球,这样还能火一次。”
“我之前也找过律师看合同,他们都表示无能为力。”绳薇嘟囔着说。
“无能为力是因为水平不到,给你介绍一个律师,一般人约不到也请不起他。放心,你有我呢。”老费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绳薇。
绳薇疑惑地看了看老费,老费拿起了一杯茶,胸有成竹地笑了。绳薇的视线重新回到了名片上,久久地凝视着名片上的几个字“合伙人:李正宁”。
永别了,酥饼
苏苏对着镜子,用手轻轻地解开了衣扣,缓慢地脱掉了衬衣,随后又解开了内衣的扣子。在拆了纱布之后,苏苏第一次对着镜子正视着自己的胸部,虽说胸部还有一些红肿,但是饱满的形状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骄傲地挺立着。苏苏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和略有疼痛的胸,突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格外陌生,恍惚中,苏苏好像看到了曾经自己的脸和略显单薄的身材,似乎两个影像不住地重叠、交换。从前简林经常开玩笑说苏苏的胸平,好像一个小酥饼,于是就酥饼酥饼地叫开了。对于这样的绰号,曾经的苏苏从来都不以为然,只是进入娱乐圈以后越来越痛恨简林这样称呼自己,如今,酥饼真的成了历史。苏苏知道那个可以随便使唤小简子的酥饼已经死了,死在了手术台上,此时此刻有着傲人胸型的女人,叫雷苏苏。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儿,苏苏却开心不起来。
术后的康复过程里,苏苏几乎每天都要面临永无止境的疼痛,分分秒秒都会有新的疼痛袭来,爆发得痛彻心扉。开始于胸部,从头到脚沦陷,疼得昏天黑地。苏苏穿好了衣服,决定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转移一下注意力。
北京已经进入了秋天,白天一点点变短,黑夜则越来越长。越发寒冷的天气里,一个个信号透露着季节的转变,风吹过一片片犹如彩蝶般纷飞的红叶,地上干枯的落叶零散地点缀着街道。秋天的冷风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苏苏的风衣,由于穿得过于单薄,寒冷彻骨的感觉瞬间侵袭了她的全身。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蔓延到每一处关节,让本已经忘却的疼痛又一次显现。
苏苏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励骏酒店的门口,酒店一楼有很多名牌店,对于这些品牌,在这两年之内,苏苏已经全部知晓。酒店门口悬挂着长长的条幅,看来又是一届选美比赛。苏苏看着女孩们脸上兴奋的表情,像极了曾经的自己。苏苏若有所思地站在酒店门口,看着来来回回进出的女孩和家长,眼前马上浮现出自己参加比赛的样子。人群中几个女孩兴奋地拿着报名表向酒店大门走去,满面笑容,充满希望,苏苏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不经意间觉得有点恍惚,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蹦蹦跳跳地走向了酒店的大门。那一天,苏苏第一次遭遇失败和白眼,也是在同一天,她认识了夜磊。想到自己傻里傻气地唱着《我是小沈阳》,然后喝掉一杯洋酒之后昏睡在夜总会包房的一幕,苏苏笑了。刚来北京的一幕幕都开始浮现于眼前,绳薇当时的仗义,简林的体贴,可是这一切都随着一次次的整形手术和自己飙升的人气远走了,苏苏突然觉得孤单,开始怀念从前的脸,怀念曾经那些发自心底的笑容。如今的苏苏外形完美得无可挑剔,有了很高的收入,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可是生活中的快乐似乎越来越少。渐渐地,苏苏已经习惯了自我保护,把很多人自动列为防御对象,不与任何人做朋友,害怕朋友中出现第二个绳薇,同样,不与任何男人谈感情,害怕第二个Thomas出现。苏苏意识到,随着进入娱乐圈,做了一次次手术,自己已经回不到从前,过去的感情与纯真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突然,苏苏看到简林提着很多购物袋和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人走出了酒店的大门,一起走向了停车场。在看到简林的那一刻苏苏愣住了,很快下意识地转过身。简林看起来脸上全是笑意,笑容依旧阳光。苏苏忐忑地站着,很想回过头看看简林离开了没有,但又怕被简林发现,正在犹豫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连忙迅速地回过身。
“简林,好,好久不见。”苏苏尴尬地问候,此时的简林面容略显颓废,眉头紧皱,衣服还是两年前苏苏为他买的卫衣,胸前的字母已经有些褪色。看到简林略显落魄的样子,苏苏不由得心头一酸。
“雷苏苏。”一句“雷苏苏”彻底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简林表情很冷漠,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苏,一脸的不屑。
“你好吗?那位是?”苏苏说着瞄向了简林的车子,隔着玻璃窗,苏红盘发的轮廓显得异常高贵。
“她是谁我不用跟你解释吧,要是你觉得我傍个富婆让你对我没那么愧疚的话,你就尽情幻想吧。”简林看到苏苏先是一愣,但是当站在她的面前直视她的时候,发现苏苏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于是,简林长久以来的思念像是夏日艳阳下的冰雪,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猛然袭来的怨恨和愤怒。
“简林,对不起。”苏苏低下头说。
“对不起?原来雷苏苏也会说对不起?据说你挺大方啊,做戏子赚的钱都贴给了小白脸。早知道你这么大方,我真不该给你交那些整形费用。”
“简林,是我对不起你。你走了,我才感受到你对我的好。我想补偿你,我知道我无论怎样也不能弥补对你的伤害,至少请给我一个机会。”尽管简林出言不逊,苏苏还是很真诚地道歉。
“机会?我给你十年机会了,你有关注过我吗?你觉得我对你好就那么天经地义吗?我的性格那么逆来顺受吗?我问你,雷苏苏,你一辈子到底要什么?你看别人有什么好的你都想要,你从来不珍惜你拥有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怪物,你除了你自己的狗屁理想之外什么都不关注,你对父母都不管不顾的,你整形整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了。我倒要看看,你将来能有多幸福、多出名,才能不枉费你作这么大牺牲!”简林忍不住抓狂地大喊,说完强忍着眼泪头也不回地跑了。
苏苏看着简林奔跑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眼泪。
女为谁容
苏红在金沛山的办公室里环顾了下四周,坐到了金沛山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来,喝茶吧。茶是君子,酒是浊人。清茶一杯,好书一卷。”金沛山说着微笑着给苏红递上了一杯茶,杯中飘出缕缕茶香。
苏红接过茶说:“是啊,耳不闻尘世喧嚣,眼不见逐利小人。金医生,我真是羡慕你的生活,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坐怀不乱,永远这么安静。”苏红边品茶边欣赏着金沛山的办公室,空气中弥漫着绿色植物的清香,使整个办公室犹如茶室一般精致,墙上还挂着金沛山自己写的书法,更添了几分文雅。
“关键是修心,心即是颜,这才是美丽的真正秘密。”金沛山微笑着说。
“金医生,哦不,应该称呼你为金院长了。这里真不错,我支持你自立门户,你对我有恩,放心,我会多给你介绍客人的。”苏红豪爽地说。
“谢谢你,苏小姐。”金沛山翻开病历本,又在电脑里查阅了一些数据说,“你现在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自信了很多。”
“所以要多谢你啊,金医生,开业酒会是哪一天?我可要带着一群阔太太来捧你的场啊。”
“也不算什么开业酒会,只是请了几个相熟的好友来看看。所有做过整形手术的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所以,我这开业酒会也拖延了很久,手术都已经做了几个才着手准备。这是邀请函,希望你能来。”金沛山说着递给苏红一张邀请函。
“那是当然,我一定会来的。”苏红笑着接过邀请函,放到了手提包里。
“你的阴道回春手术做完几个月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反应?当时让你注意一个月之内不能同房,否则会影响紧致效果。”金沛山戴上了眼镜,边说边看着病历。
“我先生到现在也没有和我同房过,我还说不出手术效果。”苏红有点尴尬地说。
“哦,已经好几个月了,尽量反馈些意见给我吧,我们对术后都会关注一下。”金沛山说完也自觉有点尴尬。
“好的,金医生,我先走了。酒会见啦。”苏红说着站起了身,走向了办公室的门。走到门口,苏红突然转身问:“金医生,你觉得我的手术都算成功吗?”金沛山微笑着说:“衡量成功与否的真正标准就在于你是否感到快乐。”
“那我看起来快乐吗?”苏红眨了眨眼睛问。
“如果一个女人把自信完全建立在外表上,那么这种自信是很容易被击碎的。我认为一个有学识、有修养、得体、温柔的女人才是美的,正如你。”金沛山微笑着说。
面对金沛山的赞美和肯定,苏红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想着刚刚说到的快乐,苏红苦笑了一下,挥挥手和金沛山道了别。
苏红怀揣着心事上了车,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后座上。简林问苏红去哪里,苏红想了半天也没说出目的地。跟金沛山聊天之后,苏红突然觉得有些伤感,一想到家里空空的房子,就打消了回家的念头。两个人在车子里开始了长久的沉默,苏红反复地思考着做点什么才能缓解一下自己的糟糕心情。
“苏姐,既然你没有想去的地方,我送你回家吧。今天你逛了街,也该早点休息了。”
“不想回家,我想出去玩,你陪我玩一会儿吧。我好不容易减了几斤肥,新买了裙子,可是都没人欣赏,我想去人多的地方,让所有人看到。”苏红突然固执地说。
“这……”面对苏红的要求,简林第一次觉得棘手。
“三里屯,对,你带我去三里屯,那边热闹。”苏红像个小孩子一样嚷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简林思考了片刻,马上启动了车子,向三里屯开去。
简林带苏红来到三里屯,苏红兴致勃勃地买了一些东西后,拉着简林来到了中庭广场,找了一个长椅坐下,一边吃着汉堡,一边喝着啤酒。
“太爽了,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减肥成功后享受垃圾食品,还能跟司机喝酒,挑人最多的地方耍酒疯。”苏红拿着汉堡兴奋地说。
“苏小姐,今天我只能找个代驾送你回去了。作为司机,我还是觉得我喝酒很不合适。”简林无奈地说。
“没事,来,我们喝酒。”苏红又打开一听啤酒,递给了简林说,“简林,我不开心还情有可原,你怎么看着也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因为你见到了刚才那个女孩?”
“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简林说完一口气喝干了手里的啤酒。
“看着你俩挺合适的啊,我和我老公那时候就像你们一样,特别年轻,在你们这个年纪,我们结婚了,那时候穷,但是特别幸福。”苏红说着一脸的开心,似乎开始回忆起了年轻的岁月,“你们为什么分手呢?”
“我已经不能适应她的生活需要了。当我把最后一分钱花光的时候,她和别人跑了。”简林默默地说。
沉默了一会儿,苏红伤感地说:“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付出多的人比较可怜啊?为什么我们越付出,别人越不珍惜呢?是因为时间长了腻了吗?是不是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
“我再也不会那么爱一个人了。”简林叹了一口气说。
“我也是。”苏红说完竟然哭了起来。
看到苏红哭,简林的眼眶也有点湿润,随后用手拍了拍苏红的肩膀说:“感情是个玻璃球,一旦遭遇背叛了,这个玻璃球就碎了。我们总要让自己活得好一点,对不对?开心点,你想哭就哭吧。”
“对,我要活得好一点。”苏红擦了擦眼泪,继续大口地吃着汉堡,一边吃一边说,“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能出去风流快活,我也能,我也要让他尝尝背叛的滋味。我要报复,我一定要报复。我就要用他的钱出去花天酒地,我要把自己变漂亮,他不看我,我也要让别人看。”
简林无奈地看着身边的苏红,苏红快速地吃掉了汉堡,拿起了啤酒跟简林碰杯。简林又喝掉了一听啤酒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来做你的司机吗?”
“因为我给的钱比较多吗?”喝了酒的苏红不加掩饰地问。
“因为你姓苏,我以前的女朋友叫苏苏。”
“你还爱她?”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爱与被爱总是不能遇到一块儿。”
“管他呢,都过去了,你还有大把的机会。”苏红大口大口地喝光了手中的啤酒。
“苏姐,你少喝点吧,千万别喝多了,你要是喝多了不合适。”
苏红明显眼神开始有些迷离,说话的节奏也开始变得缓慢,似乎舌头都打了结。苏红慢吞吞地说:“真过瘾,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坐在外面吃东西,我可是第一次,人生总是要开始很多第一次,才会精彩。你去帮我订个房间,我今晚不回家了。快起来,去帮我订房间,快呀。”苏红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简林连忙上前搀扶。